生活在现在社会的我们恐怕没有人敢说自己的生活可以脱离数字化，数字化经济也是经常出现在电视新闻当中的高频词汇。然而经济学家们口中的数字经济究竟是什么？我们说到数字经济的时候和传统经济比较究竟具备哪些特征呢？今天邀请颢卿@加拿大大学经济系助理教授，蒙特利尔数量经济研究中心研究员为我们解答。去年发表在经济文献杂志上的“Digital Economics”对于数字时代的经济学定义，以及至今为止相关的研究做了综述性的论述。 首先，数字经济相比传统经济而言搜索成本更低，所以这使得潜在的搜索范围和质量也变得更高。搜索成本是什么呢？就是搜集每一个信息的相关活动涉及到的成本。比如说在传统的经济学中，一个潜在的劳动者要在劳动市场上寻找工作。但是他并不知道到底哪家公司正在招收与他职业技能和资历相匹配的职位，那么这个时候他就要付出成本去搜索这样的信息。比如说他可以找朋友打听，也可以花时间去公司里面询问，或者通过电视报纸上的招聘广告打电话去咨询，很显然要获取准确的信息是需要付出大量的潜在成本的。数字化的时代使得这种信息的获取变得很廉价，应聘者通常可以通过招聘网站平台得到快速高效的匹配，并且在短时间内以几乎 0 成本的方式获得周围企业的招聘信息（比如说 LinkedIn）。成本的降低也意味着价格的降低，经济学家们围绕着搜索成本降低的话题积极探索这种成本的降低对于失业，职位空缺，和劳动力库存等问题带来的影响。 相比搜索成本降低，另一个重要的特质是复制的成本降低。这点可能跟我们日常生活更为贴近，数字经济中的商品和传统经济中的商品的本质区别是数字化的商品通常是非竞争的。什么意思呢？这意味着他们并不会因为被消费而减少，不会因为我读了这篇小说，其他人读这篇小说就会不完整。我阅读这件事情本身并不对其他人对于小说的消费产生竞争。所以在数字经济中，“抄袭”和“洗稿”的现象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一个公司生产出的数字化内容，可能会被其他公司以接近零成本的方式完美复制甚至超越。这样的属性对于消费者来说当然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本来一个收费的小说，我突然发现可以在其他网站上免费阅读。但是对于数字化产品的生产者来说，这无疑是对生产积极性和原创性的毁灭打击。所以政府如何保障社会福利的最大化，使得数字化的产品得以合理定价，这不仅仅关乎相关法律的制定，也意味着必须开发出更加先进的技术使得相关机构可以追踪消费者和生产者的相关行为，以此保证公平。 其次，在数字时代产品的运输（分销）成本也非常低。数字购买技术直接降低了运输成本，我们购买游戏卡带不需要从家里跑去商店，也不需要在网上下单然后等待亚马逊把实体卡带送到家中。通过在线购买，我们直接在家中主机上下载游戏就可以完成购买直接使用产品。相比实体店而言，这种在线购买的方式很大程度上克服了运输成本，所以一旦商品出现了折扣，人们可以立刻大量购买而不用担心无法把那么多货物从商店运送回家，也不用担心产品无法储存。然而这也带来了其他的问题，和实体货物不同，数字货物因为低廉的运输属性，也往往会造成许多“不理性的”多度消费现象。我们恐怕经常会有这样的经历，游戏打折的时候买了一堆游戏，却从来不拿出来玩。这样的现象会如何影响商家的营销策略，又如何影响消费者的福利，这显然是经济学家们感兴趣的话题。 如果说前三种成本（分别对应搜索，复制和距离）和传统经济学差别仍然不大的话，那么最后两种成本可以说非常具有数字化特色了，那就是跟踪和验证成本。我们首先简单说一下跟踪成本，相比传统经济而言，数字经济下货品更容易被记录和储存。随着数字化程度的不断提高，我们往往可以更轻易地记录下消费者的所有在线行为，并且对同一个消费者进行追踪，分析其兴趣利用信息不对称性对其进行价格歧视。这样的事情在以前很难做到，一方面是因为追踪和分析的技术不够成熟，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如果完全记录消费者的所有行为，那将超出许多网站的负荷，所以网站往往经常需要做一些决定来清除一些过往的数据。大数据的普及和硬件的发展使得这些原本存在的“障碍”变得不那么重要，这也意味着经济学家也需要慎重考虑在这样的经济下某些经济体可能采用的新型策略及其产生的影响。比如说，如果一个网站可以完美预测每一个消费者对内容的偏好以及价格底线，那么或许它可以给每一个消费者制定出不同的价格套餐，从而达到完美价格歧视，狠狠割一把消费者的韭菜。最后说的是验证成本。上面说的跟踪成本的降低也会直接导致验证成本的降低，网站可以用较低的成本来验证消费者/用户的真实身份维护其声誉。比如说知乎上某大 V 说自己是某某方面的专家，这个时候网站就可以很轻易地通过其之前上传的材料以及回答问题的情况判断这样的信息是否真实。早年互联网刚刚兴起的时候曾有过这样的名言：“在互联网上，没人知道你是条狗。这意味着互联网上的许多消息是不可信的。消息和信息的验证成本的降低直接提高了互联网内容和产品的质量，有助于消除信息不对称性造成的问题，这使得网络的 ID 也有了数字的声誉。相比传统模型而言，产品的声誉更多是靠广告以及消费者的口口相传长期建立而成。在线化数字产品因为其相对低廉的验证成本，往往可以帮助一个年轻的 ID 在短时间内迅速累积和积累起声誉从而实现大规模盈利。比如说原本名不见经传的街边小店可能无人问津，一旦成为了大众店铺推荐的网红小店以后，每天在线购买外卖的订单可能就会门可罗雀，没有互联网我们显然很难想想这样一幕的发生。
